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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经过缜密侦查，阜阳市颍东区检察院反贪局终于查明了毛玉启涉嫌贪污公款1000余万元、受贿6万余元的犯罪事实。厚厚的16册卷宗，毛玉启虽百般辩解，也不得不低头认罪。案件由阜阳市检察院提起公诉后，该市中级人民法院以贪污罪，判处其无期徒刑；以受贿罪判处其有期徒刑5年；以非国家工作人员受贿罪，判处其有期徒刑6个月；以逃税罪判处其有期徒刑2年，并处罚金10万元，单位处罚金92万多元。毛玉启不服，提出上诉。省高级法院将此案发回重审。2013年10月31日，阜阳市中级法院再次以上述罪名判决其无期徒刑。毛玉启未提出上诉，目前判决已经生效。

　　毛玉启曾是阜阳强大肥业公司的一把手，兼关庄社区居委会主任。

　　强大肥业公司坐落在阜阳市颍东区，曾是一家专门生产化肥的集体企业，有30多年的经营历史。虽然生产规模不大，但资产上千万，年产值号称“过亿”，这几个体面的数字对于工业发展相对落后的颍东区来说，完全可以算得上是个支柱型企业，多年来对该地的经济发展做出了贡献。公司自上世纪90年代以来历经改制，终从一个集体企业变为一人有限责任公司，退出了公有制经济的舞台。但自改制以后，该公司却屡遭举报，说强大肥业公司在改制过程中存在集体资产流失问题。检察机关经过缜密侦查，发现举报并非空穴来风。

　　“强大”的前世今生

　　强大肥业公司的背景有点复杂，该公司曾经三易其主，最初是县集体企业，然后是阜阳市磷肥厂，1997年改制为磷肥有限责任公司，由关庄社区居委会控股，当时的关庄社区居委会主任就是毛玉启。2005年，公司大股东变更为毛玉启，公司也更名为强大肥业公司。

　　2008年，为解决公司产权不明的问题，区政府决定对强大肥业公司进行彻底的改制。历经1年多时间，经过财务审计、资产评估、公开拍卖等程序，公司最终被一名叫李立的利辛县人以1000余万的价格竞买成交，并完成股权转让，变更为一人有限责任公司。

　　就在李立购得强大肥业公司后仅1个月，他便将公司转让给了该公司原法定代表人毛玉启，使得毛玉启最终由一名原集体企业的负责人“华丽转身”为拥有千万资产的私营企业主。

　　很明显，李立不过是个“托儿”。那么毛玉启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现年60岁的毛玉启大名鼎鼎，种过地、当过兵、经过商，在社区居委会担任过20多年的支部书记，于1992年被任命为阜阳市原磷肥厂厂长。阜阳市磷肥厂虽经历次改制，毛玉启始终是企业的法定代表人。自1996年阜阳市行政区划调整颍东区成立以来，毛玉启还连续三届担任区人大代表。多年的基层社区领导和企业老总的经历让毛玉启积累了相当的“人脉”。

　　不轨拍卖中的“魅影”

　　如今距强大肥业公司改制结束已有近两年的时间，整个改制活动的环节都是公开的，改制后公司的净资产100余万元也转入了公司原所有人关庄社区居委会的账户，没看出有什么问题。

　　但是，强大肥业公司为何一而再再而三地频遭举报呢？而且举报的内容详实，言之凿凿，绝不像捕风捉影。是他们隐藏得太深，还是侦查得不够细致？

　　就在专案组一筹莫展的时候，一个账户引起了侦查人员的注意。那就是在改制拍卖过程中接受拍卖款的指定账户。根据改制领导小组确认，改制之前强大肥业公司的所有权归关庄社区居委会所有，那么接受拍卖款的账户也应该是关庄社区居委会的账户。而实际上，接收强大肥业公司拍卖款的账户却是强大肥业公司自己的账户，并且拍卖款并不是一次性付清，而是分成几笔支付。在强大肥业公司改制拍卖时，毛玉启已不再担任关庄社区居委会书记，但仍是强大肥业公司的法定代表人。

　　也就是说，强大肥业公司是自己买自己的，而且是分期付款。这些反常的举动怎么解释？

　　陷入僵局的案件终于露出了一线曙光，专案组兴奋不已。侦查人员立即兵分两路，对强大肥业公司的账目进行地毯式搜索。

　　随着查账工作深入，越来越多的疑点浮出了水面。在查阅到2003年的账目时，两笔强大肥业公司向毛玉启、其妻刘某借款的账目露出了端倪。

　　从这两笔借款所附的单据看，有计73万元是从两个名称为关庄社区居委会和关庄社区李老二自然村的银行账户中转入到磷肥有限责任公司账户中的，而账目却反映的是借毛玉启、刘某个人的短期借款。向个人借款怎么会从集体账户转账呢？

　　当办案人员来到账户开户行请求协助调查后发现，更大的困难摆在了面前。

　　银行工作人员介绍，由于关庄社区居委会及关庄社区李老二自然村账户开户时间较早，并且在2003年两个账户转账73万元到原阜阳市磷肥有限责任公司账户后，几乎再也没有业务发生，账户一直处于休眠状态，已被银行列入长期不动户，加之银行的电脑系统数次更新换代，从电脑系统中已无法查出这两个账户的资料，只能从原始业务凭证中进行翻阅。要想在两千多本厚厚的凭证中找出两个账户的业务信息，犹如大海捞针。

　　尽管办案人员对此早已司空见惯，但面对这些堆积了十几年的陈年旧账，还是拧紧了眉头。尤其是一打开仓库的大门，一股刺鼻的霉味就扑面而来。触摸任何一本账簿就会腾起一股尘雾。7月酷暑，办案人员不得不戴上厚厚的口罩防尘，翻一会账目，就得走出库房摘下口罩透透气。经历了半个月艰苦细致的搜寻后，终于查清了两个账户中全部30余笔缴款记录。从调查出的缴款记录看，缴款单上款项来源填写的都是营业款、销售款、货款等名义，这些只有企业才存在款项怎么出现在了居委会和自然村的银行账户上？这两个账户上的资金会不会是磷肥公司的销售收入账外存入的？

　　在对强大肥业公司账目进行清查的同时，另一组针对强大肥业公司改制拍卖款的调查工作也有了重大进展，表面上看，李立在竞拍下强大肥业公司后，从李立的银行账户分笔把拍卖款转入拍卖公司账户后，拍卖公司再将拍卖款转入强大肥业公司账户中，似乎没有什么问题，但调查发现，在强大肥业公司账户和李立账户之间却存在秘密的资金往来，不仅李立的拍卖保证金是从强大肥业公司存放货款的账户（以个人名义开设的账户）付给拍卖公司的，而且每次在拍卖公司转入强大肥业公司一笔拍卖款后，随即从强大肥业公司账户又转入李立账户相同数额的资金，再从李立账户转付到拍卖公司，如此循环转账最终将拍卖款付清，这显然是通过资金空转支付的拍卖款。买受人李立在取得强大肥业公司所有权后仅仅1个月的时间、还没有参与公司的经营活动，就把公司转让给了毛玉启，最终由毛玉启取得了强大肥业公司的所有权。种种迹象表明，毛玉启存在操纵强大肥业公司的拍卖活动、利用公司资金空转支付拍卖款、最终侵吞强大肥业公司资产的嫌疑。纪委决定对毛玉启“双规”。

　　神秘的“账外账”

　　颍东区检察院调查继续。在与强大肥业公司出纳会计吴小明核对账目时，办案人员无意中发现，在吴小明文件柜里还存放着大量未装订的记账凭证，并且每张记账凭证均附有原始单据。

　　“强大肥业公司的账目已经全部被调取，怎么还有记账凭证留在这里？”

　　吴小明连忙解释：“哦，这不是公司账目！是我随手记的财务资料，暂时放在文件柜里。”

　　办案人员仔细看了看，这些记账凭证记录规范，书写正规，所附原始凭证与凭证记录相符，全然不像“随手”记的，倒像“刻意”为之。“随手的记录很正规啊！怎么还附有原始凭证？”吴小明眼里掠过一丝惊慌，支支吾吾，欲言又止。左手不停地搓着右手的食指。办案人员瞅了他一眼，他更加局促不安。看得出，吴小明是个性格懦弱的人。想必平时受惯了毛玉启的霸道，不敢说出实情。办案人员对吴小明进行了宣传教育，告知其毛玉启犯罪的严重性，如果对毛玉启的犯罪行为进行包庇，也会涉嫌犯罪。吴小明终于承认：“这的确是公司的小账。老板安排对谁都不许讲。”

　　原来，强大肥业公司在前身为阜阳市磷肥厂时就开始设立账外账，一直到现在，公司改制时毛玉启安排账外账不提供财务审计及资产评估。然而，办案人员在清查吴小明保管的账外账时发现，只有公司改制后的记账凭证及一本自2009年2月开始记录的账本，吴小明解释说：“我于2009年6月份才开始保管账外账账目的，之前的账目由公司主管会计穆熙保管。我记录的是从2008年7月开始。但公司改制资产评估期间，毛玉启安排将账本前面记录的2008年7月至2009年2月的账页撕掉了。”

　　面对意外发现的账外账，办案人员并没有过多的兴奋，因为目前所掌握的账外账是从2009年6月份开始的，距确定强大肥业公司资产数额的改制评估基准日2008年11月30日已有半年多的时间，毛玉启既然安排人将吴小明记录的关键时段的账外账撕掉，穆熙保管的账外账账目是否能完整保存呢？办案检察官与穆熙面对面。

　　“公司改制期间，老板安排我把账外账全部拉到毛小牧（毛玉启之子）家中去了。”穆熙说。

　　办案人员在毛小牧家的阁楼上，找到了强大肥业公司的账外账账目，但已经残缺不全。其中牵涉到强大肥业公司改制期间的2008年至2009年的账本记录及记账凭证更是踪迹皆无。

　　经过进一步询问得知，原来在强大肥业公司改制时，毛玉启安排将公司改制之前的账外账隐匿不提供财务审计及资产评估，全部拉到毛小牧家中，并安排毛小牧之妻全部烧毁。由于账目太多加之天气炎热，毛小牧之妻仅烧掉2007年至2009年上半年的账目，这几年也正是反映强大肥业公司账外账改制评估资产数的重要账目。此时，对强大肥业公司账外账的调查再次陷入了僵局。

　　明知毛玉启隐匿并侵吞账外账资产的事实，却缺乏证据证明！

　　正当调查进入死胡同时，办案人员突然发现该公司账目自2006年开始实行电脑记账，那么账外账是否也是电脑记账呢？突然闪现的一丝曙光如风雨中的小火苗，忽明忽暗。

　　在专业技术人员的帮助下，强大肥业公司2007年至2009年的账外账终于浮现在办案人员的眼前，经过与吴小明记录的手工账目进行比对，两者完全一致，经过对账外账的审计，截至强大肥业资产评估基准日，公司账外账资金多达1000余万元，而这些资金在毛玉启的安排下规避了资产评估程序，造成评估资产数字的大幅降低，最终被毛玉启占为己有。

原文链接：http://www.ah.jcy.gov.cn/jwgk/zdajfb/201403/t20140311_1344305.shtml